我們的紀念冊

　　前些天整理家居的時候，找到小學和中學時代給同學寫的紀念冊。不論是哪一本，「友誼永固！」「別忘記我！」「keep contact！」之類的句子出現頻率幾乎為100%，我也相信自己在別人的紀念冊裡必定有留下一樣的句子。

　　可是人和人的關係可以堅強可以脆弱，圈子不同，時間流逝，也許是我這個人比較被動和自閉吧，留在身旁仍然有聯絡，可以稱得上為朋友的朋友，十隻手指能夠數清。




　　說到保持聯絡，現代有facebook的存在，在facebook上互為朋友的話，也算是有各自單向性的聯絡，也可說是互相真正聯絡的方法實在叫隨手可及，只要在facebook發個訊息給對方就可以了，不像從前，沒有通電話的話，聯繫就此斷絕，連對方結婚生子了也不會知道。不過，臉書時代也就是「知道」而已。有些人更是萬年不更新一次，即使對方有更新，也不代表大家有互動，這也許可以說「不忘記對方」是做到了，但保持聯絡算是達成了嗎？更不用說友誼永固了。

　　翻著紀念冊，種種可惜湧上心頭。

　　小學時形影不離的好朋友，雖然小學時代也發生了不少事，但到小學畢業時仍是對方最好的朋友。中學後明明在同一所學校卻開始疏遠，連在走廊踫到也不一定打招呼。中五畢業時的紀念冊，她留給我的message是「我們來到中學便疏遠了，但希望你將來也記得小學時有我這個朋友！」其實我偶爾還是會記起這個小學好友，有時會有衝動facebook messager send一個message給她「hi, 好久不見，還記得我嗎？」但終究還是只停留在衝動，然後在心底裡為已經流逝的友情唏噓。

　　中一時像總是黏在一起的好朋友，在中一學期尾時常常吵架，到了中二便因為分班而疏遠。也許我們本來性格就不合，我很少跟人吵架，能和我常常吵架也真的是少有。中五畢業的紀念留言簿，她用髮夾夾了十來頁，第一頁寫著「這是我xxx留位的，有千言萬語，請勿插隊！」裡面卻幾乎空空如乜，只留下一段「我最近真的很忙……但我又不想給你敷衍的說話，對不起！」之類的說話，如今，連她結婚我也是從facebook得知，中學時不算很好朋友的同學她都有邀請，就是沒有邀請我。而我也只有「喔……我們也就是這樣了。」的感歎，沒別的了。

　　有更多更多中學時同一學會，或是坐在鄰座，有一段時間真的無所不談的好友，幾乎無一例外在紀念冊裡都是真誠地寫下長長一段，說很珍惜彼此共度的時光和友誼，希望能友誼永固，不想就這麼完結，很喜歡你這個朋友之類，但來到今天可能已經變成連facebook也是被限制閱讀權限的朋友。

　　我相信每一段說話在當時在當年也是真心的，正如我也一樣在對方的紀念冊裡留過一樣的說話，我當年也是真心的。可是，人的時間和心力實在太少，而人和人的關係往往需要時間和心力去維持。一旦中間有一段時間疲於聯繫，想要重新接上便要花上幾倍的心力，很多時候我們會躊躇，對方會不會覺得唐突？對方會不會已經忘記我了？會不會很尷尬？最後還是刪掉了原本想要發給對方的訊息，於是一段又一段曾經的友誼流失，只剩下當年一句「別忘記我！」有切實做到。

　　長大後仍然contact的朋友少之又少，而當中稱得上交心好友更是只有一兩個，不是不想保持每一段友誼，只是人總是敵不過有限，光是現在仍然有聯絡的朋友要約齊人吃頓飯已經很困難，更遑論去重拾已經失去的友誼，或者讓變成白開水的contact變回交心了。於是，我們多數會選擇維持現狀繼續下去。

　　我依然記得，曾經和我說過一句友誼永固的你，你和你，然而restart的勇氣我還是提不出來，就只能讓一個又一個青春年代的友誼永固，留在心底的一角。